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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6月6日 星期四

做真正的記者 吳東牧:「成就感最大來源。」

記者林芷揚/人物側寫 林芷揚/攝影
吳東牧與台大新聞所學生分享記者生涯中最難忘的事件
吳東牧不是新聞科系出身,對自己的記者工作仍然抱有很高的理想與信念;身為攝影記者的父親給他很大的影響與啟發,吳東牧認為記者可以「不只是這樣」。家庭因素促使吳東牧踏入新聞界,但這個圈子不好走,現實面帶來不少挫折。
初期,吳東牧不滿只能聽命於總編輯,完成其指派任務;之後,對於報社為了「搏版面」而要求跑警政線的他駐點撰寫乏善可陳的案情偵辦日誌,吳東牧感到無所適從。當親眼見到同業為了金錢利益而無情拍攝命案的驗屍照片,吳東牧體會到記者濫權的悲哀,令他沮喪。
曾經,吳東牧還看不起電視記者,看不慣他們到了新聞現場只是向報社記者打聽事件,接著就抄報紙播新聞。因此,一直在平面媒體工作的吳東牧剛轉任公視記者時非常不習慣,「當時覺得自己是降臨公視來解救他們的」。
遭遇各種挫折,吳東牧依然堅守記者崗位的理由,來自同業的一句話。「你不覺得記者是很有意義的工作嗎?因為你有權利!」吳東牧表示,記者的身分讓他可以訪問各式各樣的人,無論是達官顯要還是市井小民,只要一通電話表明自己是某媒體的記者,都有機會和對方接觸,這是記者工作最特別的地方。
反骨和同情是支持他一路走來的重要因素。吳東牧指出,當記者的人要有一點反骨性格,敢於挑戰權威,心中也要長存同情弱勢的心理。不過,吳東牧說他自己並不是一開始就敢於衝撞體制。他說,學生時期的他其實很少關注社會議題,習慣做個膽小的乖學生,而這也是台灣學生的普遍狀態。
吳東牧替他初期的記者工作打上問號,認為本該發掘真相的記者不該聽命行事,這段時間他的理念不斷受到壓抑。直到轉去公共電視工作,吳東牧的膽識才有了培養皿。他說,公視氣氛十分自由,記者和主管可用平等關係討論事情,培養出他的質疑精神,開始可以做個真正的記者。
吳東牧指出,1996年剛接觸記者工作的他還不算是個真正的記者
對於有理想但膽怯的新人,吳東牧的建議是:「就去做啊!」他表示,實際參與是最好的訓練方法,必須勉強自己到新聞現場與人接觸,敢於遞出麥克風問問題。
吳東牧指出,記者的精神在於不服膺權威,如果都由記者群當中的老大帶領,那麼也算是服膺另一個權威了。
「即使問了一大堆笨問題,到最後問出一個好問題,對方就會對你有點尊敬」,吳東牧表示,關鍵在於不要害怕,問問題的時候帶點批判與質疑,受訪者自然會有不同反應。
警政線是吳東牧認為記者生涯中最有意義的一段,他看見司法體系的缺失在他多年來的撰文努力之下,有了改變。「社會大體上進步了,讓我有成就感,也覺得是記者工作已發揮作用的地方」。多年來,吳東牧帶著批判精神在記者崗位上努力,他認為,台灣社會的進步,就是記者工作最有意義的指標。

2013年5月22日 星期三

災難考驗新聞記者 鄭履中用鏡頭記錄歷史

記者宋冠嫺、梁德珊/採訪報導 沈芯菱/攝影
中國時報攝影中心組長鄭履中,受邀到臺大新聞研究所分享攝影記者的工作經驗及甘苦。
「倒杯水放在桌上,只要看到水一搖,記者就跑!」資深攝影記者鄭履中說明攝影記者拍完九二一的心情。鄭履中曾經報導賀伯風災、九二一地震、八八風災等台灣重大災難,也曾到斯里蘭卡報導南亞海嘯,新聞攝影資歷已有十八年。他於本週二(5月21日)於台大新聞所分享從事新聞攝影多年的甘苦談時說,攝影記者不但報導新聞,也記錄了歷史。

「我知道,我拍的是歷史」

曾經拍過許多重大災難的鄭履中說,他最常被問的問題是,在拍攝時如何面對悲慘的情景,以及如何將個人心情從工作中抽離。對於攝影記者的工作風險及心情調適,他請在座同學猜去年共死了幾名攝影記者?同學猜測約四、五十人,當鄭履中公佈答案是一百一十九人時,大部分是在戰亂國家中遇難。鄭履中以此說明攝影記者其實是高風險的職業,若無相當程度的熱情,可能無法面對危險的處境及緊繃的心情。
他以同事拍九二一地震的經驗為例,在九二一後,即便是輕微震動,都讓同事坐立難安。其實,這樣的心情,鄭履中最能體會。當時為拍攝災情畫面,他和同事在山中共待了三十七天,甚至拍完照回到家,卻面臨沒有電、沒有燈的窘況,只好摸黑用藥水自己沖片,最後用發電機發電,設法將照片在第一時間傳出去。照片傳出去後,鄭履中就直奔醫院吊點滴,原來在拍照當下,他因眾人推擠受了傷,卻顧不了自己,只為完成拍照任務。
鄭履中說,拍攝災難照片絕對不可能沒有感覺,但要想辦法讓自己專心在工作上,他說,當他將相機拿在手上後,就不再緊張、恐慌,甚至六親不認,心裡只剩畫面、構圖。「因為我知道,我拍的是歷史。」他提到,有時候用言語或文字很難去表達什麼是痛苦、什麼是恐懼,但拍下照片中的場景、人物的表情就能說明一切;而一張好的照片,不僅是說故事,也記錄了歷史。
身為資深攝影記者,鄭履中在攝影工作中也運用大學時在歷史系所受的薰陶,充份瞭解各大事件的來龍去脈,也熟知新聞攝影在全球重大新聞事件中的影響力,並賦與照片更深層的意義。如他曾參與史上動員最多記者的1997香港回歸中國事件,他記得當時共動員一萬多名記者,可見全球對於該事件的重視。次多的則是兩德統一、奧運等,現場也有非常多的攝影記者。

機運、熱情、體力兼具 「衝就對了!」

鄭履中向在座同學分享拍攝達賴喇嘛的特殊經歷,強調攝影記者要學習在混亂中,拍出寧靜的感覺。
新聞攝影和一般攝影不同,大多是突發事件,無法事先設置場景、情境,因此,能否及時到達新聞現場、拍到照片,也需要一點運氣,但鄭履中認為運氣也要靠自己去創造。鄭履中以他多次拍攝達賴喇嘛的經驗為例,當他未被分配到好位置、甚至未得到拍攝許可時,他仍堅持繼續尋找其它方式,就是要拍到新聞照片。「什麼都不要想,衝進去就對了。」為此,他曾經在山中掉到大坑洞裡、曾經不顧勸阻爬上搖搖晃晃的消防車頂…。雖然辛苦、危險,但他得意地說,照片成品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。
「新聞攝影要有想像力,要有判斷力,還要有體力!」除了事先預想可能發生的場景、判斷何時何處最容易出現新聞畫面以外,當攝影記者還要有相當好的體力。如鄭履中與同業乘船出海拍攝保釣事件,在九級風浪下各家記者嚴重暈船,甚至有人吐到膽汁都出來了。但他仍一手抱船桿、一手拿相機,拍回了許多令他相當得意的獨家畫面,「所以你不夠厲害真的不行。」鄭履中說。

實戰經驗+學會「放棄」 才能拍出好照片

鄭履中分享新聞攝影工作經驗精彩有趣,在場同學聽得津津有味。
碩一同學吳裘莉向鄭履中請教新聞攝影器材方面的技術性問題。
碩二同學王慶剛向老師請教學習新聞攝影的入門方法。
因為豐富的新聞攝影工作資歷及經驗,鄭履中近來接到諸多新聞攝影教學的邀約,對此,他總感到苦惱,「我每次上課大概前二十天就開始焦慮,前一天就睡不好,因為東西真的太多了,不知道怎麼教起。」不過,他仍強調,新聞攝影總歸一句重點:「先求有、再求好,」然後再慢慢進步。
鄭履中認為,要成為攝影記者,實戰經驗最重要,許多新手都擔心拍不到大事件、或拍不出有深度的內容,其實一開始想這些都太貪心了。鄭履中建議初學者,「模仿」是最快上手的方式。「找到好的記者,就學他做。」鄭履中說,初學者要學會觀察,記者站在哪邊拍照,要學著站到一樣的位置上去,再來思考為什麼是站在這裡,而不是其他地方。
「簡單的東西不一定好,但好的東西一定簡單。」鄭履中說,學新聞攝影,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就是「放棄」,照片首要把重點因素簡化,一張什麼都想要交代的照片,就什麼都交代的不清楚,當然不會是好照片,而對於好照片的定義,鄭履中則表示「只要抓住它的瞬間、它的情緒,就是好的照片。」
鄭履中坦言,自己說話直,批評同事的照片毫不留情,曾經痛批同事,「爛照片也敢傳回來。」但他認為,「被批評」是持續進步最快的方式。鄭履中說,照片上稿後,即使拍得不好,同事跟讀者多半不會說,所以記者不容易察覺自己的問題,要讓自己進步,就必須時時接受批評,「有些東西沒辦法教,吃過苦頭才有用,只有磨出來才會進步。」鄭履中強調。
對於當今攝影器材日新月異,人人都可以是攝影師的年代,鄭履中仍強調「新聞攝影」的專業及獨特性。「沒有學過理論,底氣不夠,拍不出好照片;學太多理論而沒有去拍,實際上場也拍不出來。」他認為,從事新聞攝影,基礎知識與實戰經驗同等重要,「攝影門檻雖然降低,但還是需要攝影專業。」在新聞現場,攝影記者如何在第一時間、站在對的位置、以最快時間拍攝能說故事的照片,都是新聞攝影不可缺的要素。

人物側記─鄭履中的十八年新聞攝影路

沈芯菱報導/攝影
「相機上膛後,六親不認。」鄭履中為了照好照片不惜爬上消防車,即使被驅趕,都要繼續下去。
資深攝影記者鄭履中今年四月從《中國時報》退休,但他的拍照計畫卻不曾停止。憑藉著對攝影的熱情,他心中有一長串拍攝的想法,都有待日後一一實現。
鄭履中從事新聞工作廿五年,從台灣省府線文字記者做起,因為地方記者的身分需要學習攝影,熱愛影像的他後來轉為全職攝影記者,並擔任攝影中心組長,是國內少數從文字轉戰攝影的記者。
鄭履中記得自己拿到人生的第一台數位相機,連說明書都還未看完,就火速上線拍攝新加坡航空空難事件。此後,他帶著攝影機跑遍全球,不畏新聞攝影工作的辛苦與危險,許多重大事件都可見到他衝鋒陷陣捕捉畫面的身影。
鄭履中拍攝過許多獨家照片,他認為秘訣在於「從一般言談互動、現場蛛絲馬跡找到線索。」絕不是跟在新聞尾巴跑。畢業於政治大學歷史系的背景,使得鄭履中擁有豐厚的史學背景,平日熱愛閱讀歷史、武俠與哲學著作,這份史觀也影響他在拍攝時,會先了解事件的前因後果,並追蹤後續發展。
新聞攝影生涯中,鄭履中也曾感到低落失意,尤其是台海飛彈危機時,他心想:「獨家有什麼意義?」面對這般矛盾心情,他並未刻意去調適,而是與它共存,因為:「困惑,是我的特性。」鄭履中說。
鄭履中初估自己應該是《中國時報》攝影記者中,最常負責拍攝大型災難的攝影記者。面對無數的死亡現場,他說:「相機上膛後,六親不認。」他表示這並非麻木,若畫面人物是在生死之際,他會在乎並幫助;但是面對已經無力改變的死亡,則需要盡好攝影記者的責任。
他進一步舉甘迺迪槍殺案為例,當時有攝影記者被質問為何麻木不仁,記者答覆說:「因為這是歷史」。所以鄭履中儘管有過恐懼和徬徨,但他仍是會刻不容緩的前往災難現場,因為對他而言,這更是一份「使命」與「召喚」。
新聞攝影首要強調真實,不過也常出現攝影記者請人物擺姿勢、設計畫面等背離真實的場景,對此鄭履中認為需要視場合判斷。例如之前拍攝滿分考生跳躍照片,呈現的效果很好,有一家報社沒拍到反而被主管責罵。或者拍攝時請主角往前站、手拿關聯物品,都是容許範圍。
鄭履中當初只在報社學習三週攝影基礎,就上線拍攝,從實戰中磨練技巧。因此他建議有志從事新聞攝影的學子,務必要到新聞現場實拍,無論到報社實習、投稿比賽、參與活動等方式,透過不斷的實務訓練,才能累積書上讀不到的經驗。
他舉例拍攝國際游泳比賽時,有些主辦單位會安排去年第一名選手在第四水道,記者就必須有此認知,才能先預備好位置,此外也要瞭解選手換氣時的臉部轉向,手型姿勢等細節,有縝密的準備和現場臨機應變,才能拍出精采的作品。
鄭履中時常到大學院校演講授課,他笑稱自己是「立可代」,只要同事有課程需要支援,他都會義不容辭幫忙,所以退休後他依舊會到各地授課,分享他的攝影經歷,期望啟發更多青年學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