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越原音 貼近觀眾的心(3-2)
隨著整體國民知識水平提升、懂外語的人多了,觀眾漸漸習慣看字幕聽原音,對於配音的接受度不如以往。即使如此,配音尚未被全盤否定。藉由觀察台灣近幾年大受好評的配音作品,也許能找到配音超越原音的秘密。
式微中的歷久不衰
攤開台灣的配音發展史,1960、70年代無線三台陸續成立,以及1993年有線電視頻道開放,這兩個時間點,都帶動了台灣配音的需求。70年代以降,卡通配音、港劇配音、美國影集配音,陸續走進觀眾的生活,90年代起,日劇風行;時至今日,台灣配音市場,目前以韓劇及卡通為大宗。
但是,日劇、美劇、港劇,現在依然在播電視上播,只是,我們聽不到台灣配音;走進電影院,除了迪士尼卡通、周星馳系列的港片外,其他的外語片也幾乎聽不到台灣配音。
觀眾收視習慣的改變、以及不同類型節目的收視族群,也許能試圖解釋現況。陳宗岳觀察,早期懂外語的人不多,加上那時候政府提倡說國語,因此觀眾對於配音的接受度高於原音。但現在情況不同了,隨著整體國民知識水平提升、懂外語的人多了,觀眾漸漸習慣看字幕聽原音。
至於韓劇,收視族群多半是婆婆媽媽、家庭主婦,她們可能是邊做其他事情、邊看韓劇,因此,有配音的韓劇,讓他們就算手邊忙著其他事情,也能靠著耳朵持續跟著劇情走。卡通方面,由於主要是兒童觀賞,一方面兒童看字幕的速度無法跟上成人,再者,兒童對於語言的熟悉度也不夠成熟,因此,卡通配音的需求,相較之下比較不受時代變遷的影響。
然而,上述理由,卻無法解釋為何周星馳系列的電影,其中文配音在台灣、甚至是大陸香港等地區,始終廣受歡迎、流行不墜。
看看台灣近幾年大受好評的配音作品,藉由觀察這些作品之間的共通性,也許能找到答案。
卡通《烏龍派出所》的兩津勘吉,一位日本派出所員警、在台灣被配上中年大叔的嗓音、對白時不時出現閩南語;《我們這一家》的花媽,則是日本鄉下婦女的角色被搭上台灣國語,並加上略帶粗啞的中年婦女聲線;最近半年在網路上引起熱烈討論的卡通《探險活寶》,主角老皮被配上的是廣東國語的腔調 。時間再往前推,其他經典卡通還有《櫻桃小丸子》、《蠟筆小新》、《南方四劍客》等等。
為什麼這些卡通的中文配音比原音還紅?《櫻桃小丸子》的第二代配音員林凱羚提到,為第一代小丸子以及蠟筆小新設定聲音的配音員是馮友薇小姐,林凱羚說,「我覺得是她的詮釋方法劃時代。」林凱羚進一步解釋,在小丸子還未出現的那個年代,觀眾所接觸到的卡通配音都是中規中矩,而小丸子之所以暴紅,除了作品本身外,台灣配音版本替小丸子加上「臭齡呆(台語)」的發音和咬字,是讓該作品走紅數十年的一大功臣。「那樣的表演方式,一直到現在都是經典、而且歷久不衰。」
在地化 成功的配音
呼應到石斑瑜所配的周星馳角色,同樣也是因為配音員和演員共同創造了一個無可取代的經典。林凱羚認為,嚴格說來,石班瑜的聲音其實並不屬於漂亮的聲音,「但是跟角色搭在一起,就顯得有特色、有記憶度。」林凱羚說。
進一步探究,這些卡通人物之所以經典,除了在於嗓音獨創外,更在於親近性與真實性,無論是小丸子、兩津勘吉,或者是花媽,搭上台灣版本的配音後,在觀眾看來,一個個日本卡通的角色,反倒像是台灣觀眾身邊會出現的、所熟悉的人。
除了聲音表演、本土方言使用,增加了台灣配音的接受度外,《南方四劍客》、《探險活寶》等卡通,則試圖激發更深一層的「文化共鳴」。這兩部片都是道道地地的美國卡通。但仔細看,觀眾會發現,「犀利人妻、小三」這些我們所熟悉的用語,竟然會出現在卡通裡。
曾經配過《南方四劍客》、目前擔任《探險活寶》聲音導演的夏治世,談到他替《探險活寶》改詞的過程:「我在做的時候,會在對白中融入一些社會現象。」他認為,如果只是幫外國作品配上聲音,照著原音、原句走,那不過就是模仿,但他希望透過加入其他台灣本地的元素,引起觀眾的共鳴。
比如說,曾經有一段原文是「xxx滾蛋!xxx滾蛋!」,夏治世在改詞的時候,適逢旺旺中時集團與壹傳媒兩家媒體在報紙及電視上對槓,他靈機一動,將原句改為「蔡演鳴滾蛋!黎至鷹滾蛋!」用音同字不同的方式,作為一種嘲諷。雖然,這兩句話最後沒有被電視台接受,他也坦承自己的確有些尖銳,但是,「讓東西言之有物,進到觀眾心裡,而不是簡簡單單罵一句話。」始終是他對自己的要求跟期許。
現在,年輕人、甚至是社會上大多數人都傾向選擇看原音播出,在這種社會氛圍下,台灣配音存在的理由,似乎不能只是停留在「幫助觀眾了解劇情」一事上。夏治世直言:「如果配音的功能只是讓人瞭解劇情,還能談得上藝術價值嗎?」
換句話說,配音存在的價值,除了幫觀眾瞭解劇情,更重要的,是以我們自己文化的方式來理解、詮釋劇情。配音當然不是否定原音的價值,「而是一種文化保存、讓不同元素可以有在地化的呈現。」配過無數韓劇、擔任過港星張衛健御用配音員的于正昌如是詮釋。
註:本文與「科博文」網站同步聯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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